呼和浩特女子坠亡,网上流传的视频中,她女儿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哀求和呼喊,听得让人绝望,让人悲痛窒息,让人涌上满腔的怒火。
“把门打开!我妈妈跳楼了!把门给我打开!能不能把门打开?我求求你把门打开……我妈妈是不是没了……”
妈妈坠楼了,女儿却被一扇因为疫情而焊铁皮封死的大门阻挡,不能在第一时间上前查看、抢救,只能在小区物业群里面呐喊。当大门最终打开后,她悲痛地蹲在妈妈身边,抬头和面前的人解释,“我妈妈跳楼了”。
每一声呼喊,每一帧画面,都让疫情下的呼和浩特显得格外寒冷。
稍后当地发布的通报中,确认了悲剧的发生。这份通报全文两百字左右,但它除了确认坠楼的事实,以及告诉大家死者患有焦虑障碍外,对网上那些构成冲击力的声音和画面,没有进行过多的解释。
我们依旧看不明白,这场深夜中的悲剧到底是如何发生的。
比如,通报说死者患有焦虑障碍,但为何选择此时从12楼一跃而下?触发的诱因是什么?网上有说法称,其家中遭遇了“抄家式”的消杀,这是不是导火索?
比如,有业主表示,“大约40分钟之后救护车到了”,是不是属实?十万火急的急救时刻,为何救护车的效率如此拖沓?兰州男童的悲剧,到底有没有成为前车之鉴?
还有,一篇《最担心的事情到底发生了》文章的作者提到,“呼和浩特这波疫情发生的第37天,本人所在小区成为高风险小区、楼下单元门被从外面锁住的第29天”。那么事发的小区,是否也经过了长时间的超时封控?对死者的心里是否造成了影响?
更重要的是,为什么要把楼栋的门封死?在坠楼发生后,那扇封死的大门,为何不能快一点打开?
如果大门是畅通的,在坠楼发生的第一时间,她的女儿能够第一时间参与抢救,那这位妈妈和兰州煤气中毒的三岁男童一样,也许会有更大的抢救希望。
很多人在讨论时,将此事概括为坠亡事件,包括当地的通报,也在试图用“患有焦虑障碍”来解释悲剧的成因。但在悲剧发生的链条中,疑似“抄家式”的消杀,响应滞后的物业,迟滞的救护车,封死的大门,各种因素环环相扣……
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坠亡,一起可以用“患有焦虑障碍”解释的坠亡。哪怕我们不去追问死者为何跳楼,也回避不了一个核心事实——在这位妈妈跳楼之后,抢救生命的通道,处在一种闭合状态中。
坠楼以后发生后的一切,构成了悲剧的一部分,它甚至是这场悲剧更直击人心的一部分,是更值得反思的核心部分。就像三岁男童之死,不能用简单的煤气中毒定性一样。
就在昨天,呼和浩特的兄弟城市鄂尔多斯,因为一封通告登上热搜。这份被认为有人情味的通告,回应了男子持刀冲卡买奶粉、兰州三岁男童之死等热点,重申了一些法律常识,比如生命至上,比如紧急时刻人们有权合理避险。
然而,呼和浩特的悲剧,再次告诉我们什么叫现实。在封门堵楼下,当那扇求生的大门彻底焊死时,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冲破牢笼,去采取紧急避险救治?她的权利,被“焊”死了。
生命至上,保障生命健康,就是天大的事。相关部门曾多次强调,“集中或居家隔离,不得外锁门”。一旦采取外锁门方式管控,发生积急病抢救、火灾等意外等危险情形,包括此次悲剧中的坠楼情形,将酿成悲剧性的后果。
但在一些地区的防疫操作中,三令五申的基本常识,似乎总是会沦为形式。无休止的过度防疫,通过一扇扇封死的大门,将活生生的人等同为病毒,牢牢锁在了封控的范围之内。
深夜呼和浩特女子的哭声和哀嚎,却换不来救急通道的迅速打开,这真的是对于一种“自限性疾病”该有的态度吗?那个封锁大门的决策者,到底是谁?
在这次的悲剧中,有一个细节很让人心酸,那位跳楼的妈妈,直到从12楼一跃而下时,还戴着口罩。她一定是在努力配合疫情防控,没曾想,最终还是成为了过度防疫的“代价”。
据说,事发后的呼和浩特,各小区单元楼封上的大门重新打开了,如果是真的,那一条人命换来一个常识的代价也太沉重了。我们希望,不要将它当作简单的坠亡看待,最起码应该有人为封死大门负责。